落笔有乐

2023-05-10 14:56:27

我爸在知道我写文章还能赚钱后,百思不得其解:我教了四十年学也没写出过一篇像样的文章,更别说靠这个挣钱了;你妈大字不识几个,文绉绉的话干脆就没听她说过——你这本事像谁了?我想了半天,老老实实答道:我也不知道。

要非得找个理由,我觉得跟我的犟性子有关,说得好听点叫“个性”。比如小学时老师让写一篇观察某种动物的作文,大家大都回家看着院子里的鸡鸭猫狗猪羊等写“我家的大公鸡”“我家的小花猫”……我偏偏看着猪圈角落里的一张蜘蛛网上的大蜘蛛写了一篇《墙角的蜘蛛》。初中老师让写“我最敬佩的人”,我竟然认认真真写了一篇《我最敬佩我自己》……就这样,高考志愿填报时,从第一志愿到最后一个,专业一律填成“汉语言文学”。后来如愿上了师范学院的中文系,那时,这个系的学生每个周必须交三篇文章,如果能被院里的广播站选中,就每篇给五角钱,但能被选中的机会寥寥。有天傍晚散步,听到好优美的女声从树头的大喇叭中很清晰地传出来——《校园的早晨》,作者“吕立华”……很用心很激动地立于树下听完,那么美的声音——那么美的语言(我第一次陶醉在自己的文字中,哈哈)。

学期末,我收到了三块五毛钱的稿费,正好买了一小盒“霞飞”,拿手指蘸点抹在脸上,立时面如桃花。那年整20,青春恰好。

自此写稿投稿一发而不可收。久之,喜欢将每次投稿戏比撒网:一网下去,收上来看——没有,再撒,拖上来再看,哈,有活物——网小鱼喜,网大鱼惊喜,即使网一小虾米,也感觉不错,至少可以带回家养在玻璃缸里,日日看日日鲜活地蹦跳,也是一种快乐。

那年投到《中国经济报》一篇散文,好长时间才收到稿费,但真不少,300元,甚喜,给妈妈买一新衣,妈嫌贵——这要卖多少豆子哟!我说就发了一篇文章,钱是人家给的,妈一听我花的不是工资,立马眉眼舒展,笑得那么得便宜似的。

多年养成的写作习惯让心灵充实也让日子充实,哪一天不写点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睡觉前总有心思,拿起纸笔——一落笔便精神百倍,洋洋洒洒一泻千里地将纸正反面写满却还意犹未尽,一个箭头指向上段段尾半行空处,小字密密麻麻地继续着……直至划上最后一个句号,方心无挂碍酣然睡去。

突然想起“麻丫头针线”的典故。郑板桥,乳名“麻丫头”,有人说本是个公子却叫丫头,还说脸上有麻子,真是又贱又难听。但也许是民俗所谓贱名好养,而这也正合怪人郑板桥的心思,直至他成名之后,竟特制印章“麻丫头针线”,常盖于书画作品上。

无论“撒网”还是“针线”,都可见出落笔之乐,有乐,何惧风雨。

(作者:吕立华。配图:百度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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