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ck Berry离开世界的这天 | 机器解放全人类

2023-05-10 14:5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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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起得特别早,五点半的时候已经醒来,然后迷迷糊糊再睡一会,6:30的时候,刷朋友圈,看到Chuck Berry去世的消息,不敢相信,再刷了一遍,还是去世,那么没错了。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大洋彼岸传来Chuck Berry离世的消息,在星期天的早晨,而那首同名曲的专辑前几天也才刚发行50周年。

我起身,去卫生间洗漱,然后坐在床上,前天才度过27岁的我这样坐着,熟悉的面容变得模糊,谁是Chuck Berry,我又是谁?他的事迹早已被音乐史学家们津津乐道,一批批后来成为摇滚乐弄潮儿的年轻人模仿着他。有人歌颂他,就有人诅咒他;有人纪念他,就有人躲避他。但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从书架取出他70年代的那张精选集唱片,唱针落下,Roll On 贝多芬,传话给柴可夫斯基,摇滚乐的世代来临,显然他做到了。

中文资料中很多写道Chuck 出身穷苦家庭,其实不尽然,这位1926年10月28日出生于美国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城的一个黑人中产家庭,日子不说多富裕,比之Muddy Waters一帮蓝调黑人大师要好很多。Chuck很小的时候就去唱诗班唱歌,他的天赋与圣路易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一起铸就了摇滚乐历史第一号巨人迈向成功的基石。年轻的Chuck几乎是自学吉他、萨克斯、钢琴,尤其是他的吉他演奏,不过从传统的黑人蓝调大师借鉴,作为一名黑人,他居然还从当时的电台里疯狂榨取白人乡村乐的精华,这是相当难得也是相当有洞察力的,因为最终黑人传统蓝调和白人乡村乐一起铸就了摇滚乐的两大基石;回过头来说,再再地图上好好看看圣路易城的位置吧,横跨密西西比河,那里是三角洲布鲁斯的发源地;地理上临近爵士乐圣地堪萨斯城的同时,作为黑人布鲁斯乐手北上必经之地,你可以想想Chuck浸泡的音乐环境。

Chuck的发家史是一部很值得玩味的故事,这个一度要做发型师的黑人帅小伙最后在老婆与孩子的支持下,组建了自己的一个布鲁斯乐团,命运之神的箭射向Chuck,Chuck Berry遇到了贵人,而Johnny Johnson碰到自己的“煞星”。这个布鲁斯历史上数一数二的钢琴大师的队中,萨克斯手离队,Chuck Berry前来顶替,之间擦出了摇滚乐历史最初的火花,之后的故事是Chuck鸠占鹊巢,Johnson再一次进入人们的视线要感谢伟大的Keith Richards,在为Chuck Berry筹备电影,他发现没了Johnson,Chuck就是自甘堕落,重新把卡车司机拉回了音乐界,感谢您,我的Keith。

当然距离Chuck Berry进入切斯唱片公司,发行《Maybellene》还有一段日子,摇滚乐方兴未艾的日子,大家还在半睡半醒,但是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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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中午时分,醒来的朋友开始讨论起来去世的Chuck Berry,我在吃饭的时候,想到晚上还要去Mao Livehouivehouse去看舌头乐队的演出,每年生日前后我都会看一场特别的音乐演出,14年的滚石乐队,15年的雅尼,16年我窝在屋里听了一天的《菊花夜行军》,17年我决定去看舌头,这样在Chuck Berry离开世界的日子,阴错阳差地我去看了舌头乐队的演出。

舌头乐队已经不是那个舌头乐队了,朱小龙和李旦离队,吴吞们还在继续,新生的力量在重构舌头的基石。曾经的那个舌头势不可挡,他们一路前行,他们是当时中国最一流的摇滚乐队。最一流的音乐,从来就不是安全的,他们带着自我的侵略性和危险性,但是在顶峰还没攀登之上,他们重重摔下来,和木推瓜一样,这似乎是树村一代难以避免的悲剧。要么重生要么灭亡,吴吞在之后的日子一度黯淡无光,失去往日犀利,这是朋克悖论带来的难以逃脱挣扎。吴吞说过不能一直在地下,然而他们第一次走上电视,在崔健的推荐下,成了一场无比尴尬的诗朗诵大会,死忠们铁托们会愤怒,而小年轻们看着吴吞一副农民模样拿着喇叭,一边调侃,一边吃着桶里的爆米花。

我上面的话语,可能过于苛刻,舌头已经创作了历史,他们撕破现实的表面去扣问你我,但是树村的一代最终没能抵得过岁月,要么死磕,要么投诚,再简单的事情到了中国都会变得无比复杂与困难。

Chuck Berry创造了摇滚乐的时代,尽管有比尔哈利,尽管有小理查德,尽管有猫王,但是醒醒吧,如果只给摇滚乐一个名字,那么他的名字叫Chuck Berry,这是John Lennon说的话。回到1955开始的Chuck Berry革命,从《Maybellene》开始,这个切斯唱片的巴赫开始自己的征程,他是记英雄、诗人、音乐家于一身的大人物,记者他是摇滚乐第一个桂冠诗人,当大多数歌曲还在卿卿我我,Bob Dylan还在明尼苏达开始“金色和弦”乐队演出的时候,Chuck Berry的歌词已经触及到年轻世代的精神层面,触及到这个国度的文化根基,Johnny Be Goode就是这个孩子的自传,他可以按门铃般弹奏吉他,Johnny前进,前进!!!早在Ramones之前,Chuck Berry在20年前已经做过了同样的事情,配合他标志性的舞台鸭步和影响了无数后世吉他手的演奏,这就是伟大的Chuck Berry,日后成为美国乐评人翘楚的Robert Christgau说,老子是当年唯一一个16岁以下没被猫王征服的年轻人,老子听的是Chuck Berry!

1962年,在事业的最巅峰,Chuck ,他是黑人,他对社会造成不安,当然表面原因只是一次伪证,一个携带未成年少女过境的欲加之罪。当Chuck出狱的时候,那个明尼苏达的孩子都来到了纽约,他唱到时代正在改变,你看,Chuck的俱乐部没有了,Chuck似乎没人记得他了,当然再过一年,1964年,面对英伦入侵,这帮翻唱过Chuck Berry的后生们在排行榜单上把Chuck 打得落花流水。,Chuck相对是幽默英俊的男人,而之后却为之一变,成为摇滚乐历史上最难相处的大师,他吝啬,他小气,他绝对不容许别人动他的吉他,他对一切吹毛求疵,这就是Chuck Berry,当然Chuck还会迎来自己的再一次颠峰,尽管很短暂,那是属于《My Ding a Ling》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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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吞会在晚上致敬Chuck Berry吗?如果是Chuck Berry是摇滚乐桂冠诗人,那么吴吞呢,他就是中国的地下和蔬菜还有河流、小偷、婊子们的诗人。

演出开始了,灯光与舞台交织下,贝斯手吴俊德站在舞台的最左侧,像一尊无名的雕像,他不需要说话,他站在那里就是这支乐队筋脉的象征。他与舞台最右侧,代替离队朱小龙的新吉他手,来自新疆的年轻人,在接下来的歌曲中将呈现出即兴噪音表现的高潮。他身后是乐队中年龄最大的键盘郭大刚,三个男人一台戏,当然再加上最后面的鼓手,吴吞还没有登台的时间,气氛已经热烈沸腾起来。

吴吞出来了,人群高喊着他的名字,他像只猩猩一样开始在舞台上弯曲着身子行走,他喊出第一个词,演出正式开始。一首接一首的曲子,乐器演奏不可谓不精湛,吴吞略向滑稽与做作的演唱似乎只是发泄自己,而很难将情绪传递给听众,起码是像我这种听众。

机器解放全人类,全人类成了机器。是吴吞变成了机器还是我变成了机器。摇滚乐编制下加入的噪音即兴,除了成为一种迎合浮躁不安感和光怪陆离的形式,似乎并没能够在精神上给我带来多大冲击,当然这可能与本人口味也有关系。无论如何,这是一只新生的舌头,他们在继续忙碌,他们走的比以前更远了,却似乎哪里也没有到达

吴吞在专辑中表现的思想与企图,依旧欠缺巅峰期的犀利与智慧,但多少比崔健的《光冻》强,或许在这个时代,这个超级魔幻主义的时代,置身其中的我们像一揽全局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语言夹杂着遗老遗少味道与故作高深,以《转基因共和国里的辩证唯心主义者》为例,这大概是现场最高光的一刻。吉他与贝斯加上键盘的即兴噪音将全场掀向高潮,然而在高潮未到来之前,就已经泄了,我站在一处高地,试图跟着鼓手的节奏摇摆身体,索然无味,在危险到来之前,我们已经安全着地。吴吞唱着大概只有自己能懂得歌词,他依旧蜷缩着身体,我希望他最后被绊倒,这样可以惊醒一群自High的观众,他们大多数人只会在乐手Solo的时候狂呼,却不知道这并不高明,甚至多少烂透了。

我几乎所有的朋友,都给我说吴吞是现场之王,就我而言,吴吞对我没有什么感染力,我只希望他赶快从别再弓着腰像猩猩一样,快点到直立行走的人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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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焦躁、晦涩,是演出,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或许是我们都困于其中,想得太多而做的太少,喊着草翻世界却连自己都操不了,摇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妈逼。

我突然看到前面的中年男子,手机壁纸是滚石乐队,我想走上去,跟他说,我是滚石乐队微信号的运营,那里面几乎所有文字都是我写的,可是我又跟自己说算了。每次来Livehouse,我注意的不是青年人而是中年人,我觉得转基因的西方摇滚乐到了东方,某种程度就应该看这些中年人听众,他们平时西装革履,承受着年轻人想不到的压力,然而现场他们依旧保持克制,但是谁都知道他们的内心如同火山爆发。音乐继续,吴吞依旧唱着,我进入了自我的世界,想到了爸爸妈妈,想到了崔健,想到了乔伊斯,想到了Greil Marcus,想到了我的女朋友,想到了上帝,想到了站在尖端,超越一无所有的一代人!

演出的最后,舌头乐队演绎了他们曾经的经典名曲,《复制者》开始,大屏幕出现Chuck Berry,望着台上的吴吞,我突然一瞬间明白为什么他是崔健最推崇的人了。他站在那里,瘦瘦的,他站立了起来,他看起来还是像个农民,他的眼里没有了早期的犀利但是依然让你不敢直视。中国的摇滚乐或许不只是让你们摇滚,更重要的或许是让知识分子们煽动发抖。如果摇滚乐只是一种宣泄情感的玩意那么在东方的国度,它只会是过眼云烟,他要有自己的精神内核,这是曾经Chuck Berry、Bob Dylan们做的,而现在崔健、吴吞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时光机器》献给所有过去的岁月,树村的那帮战友,“有人替你活着,有人替你死了,可是没有人替你证明你的存在”,吴吞再一次找到了自己,但只是接近,结束的时候,致谢环节,他特意提到了前排的上海乐评人孙孟晋,说后者是他们永远的朋友,是上海的骄傲,“Chuck Berry死了,我一点不难过,因为我们有孙孟晋”,他还是那么真诚,真诚地说这些让人不舒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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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回去了,上海的夜色如此之好,我想喝杯啤酒,再随便走走,走到新天地。这里很安静,但依旧车水马龙。同样是在一个上海,距离学校只有10km不到,却像到了另一个国度,这个世界变太快。我望着天,没有看到月亮,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听《哈瓦那的月亮》,滚石乐队古巴演唱会的片名,Chuck Berry的经典名曲,记住这个摇滚的男人,这个被人诟病极其刻薄的男人,曾经那么年少风华,那么动人的唱着情歌。

走了很久,夜渐渐深了,这个城市的这个点,我以前似乎从没见过,我享受这种安谧,但是天冷了,太晚了,要回去了,那就拦下一辆出租车,车到学校的时候,居然开始下雨了。这个世界就是变化这么快,你需要更快才行。

我们大多人都被这个时代甩在了身后,而推动时代向前走的正是我们自己,我们自己把我们自己甩在了身后,机器解放了全人类,全人类成了机器!

爸爸告诉过我,我是一个春天的花朵,长在秋天里,没人能替我证明我的存在,我是谁?妈妈,只有在你身旁,我才能安睡,一起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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