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乐的乐器文化

2023-05-10 14:56:27

Louis Armstrong 爵士乐队


几乎每本关于爵士音乐的书都这样告诉我们:爵士乐经历了摇摆大乐队(Big Band Swing)、波普(Bebop)、冷爵士(Cool)、自由爵士(Free)、融合爵士(Fusion)等发展时期。当我们谈到爵士乐的时候,更多人想起的可能是波普时期的爵士乐印象:浪漫、随意、即兴……其实,如果在现场听过爵士乐表演,你会发现它涵盖的远不止这些。如何去感知这种多元?对于不通音乐理论的大多数人来说,不妨从乐器出发,去了解这个还未被诠释清晰的爵士乐世界。


北美文学与爵士乐

和其他类别的音乐不同,爵士自始至终是一种融合性的文化。这种融合带来的,首先是一种立体情境。也因此,乐器的声音-视觉形象为爵士文化贡献着必不可少的多样性;也正是有了这些乐器的形象,爵士才成为了立体、动态的社会文化。


提到爵士乐器,便绕不开北美通俗文学。在爵士诞生的最初几年,欧美文学里充满了对爵士的描写,哪怕只作为社交的背景。上世纪20年代前,它还只是一种“种族音乐”,而到了20年代后突然成了主流文化的一环。人们对这种由边缘进入主流的文化特别有描写欲,这大概就像当代中国的作家喜欢透过边缘文化(比如问题少年、异端生活)来表达社会一样。


菲兹杰拉德(Francis Scott Fitzgerald)


有意思的是,在北美文学作品中存在着两种对爵士文化截然不同的描写。菲兹杰拉德(Francis Scott Fitzgerald将爵士看作一种社会风尚,在他的小说里,爵士乐并不具体,而是作为一种社会的幕布呈现。而在小说《莫瓦的爵士咖啡:看不见的新奥尔良》中,Roger Maxey也用了同样的写作手法。此时的爵士文化是非常单维度的,每样乐器作为“音乐墙”的一部分存在于小说之中,人们并不关注这些声音的细节。而在另一种描写中,作家们抓住了爵士乐的声感细节,并用这些声音符号去表达一种情境。比如,Burton Peretti在《美国文化的爵士》一书中将爵士酒馆里的每一个细微声响过程、以及引起人们的感官反馈,都捕捉了下来。在这里,乐器的象征意义(无论是声响的,还是形象的)显然大过了它在文化背景上的意义。


考察“风格”能让我们读懂十分抽象的音乐框架,而考察乐器细节的动态性,则能理解到爵士文化的意涵。去解读这些动态性,就像在翻阅一部爵士文化历史辞典,穿越了时空的社会形态,进入到爵士乐的历史脉络中。要做到这些,只要求你带着五官,用最经验化的语言去描述你所听到、看到的乐器即可。


作为玩具的乐器

每一次爵士乐革命都是从乐器开始的。乐器就像一个号角,将人们聚集、感动,然后再付诸行动。


Louis Armstrong



Miles Davis


小号是爵士乐之母,它能让我们知道爵士乐的基线。20世纪初,在一片新老移民的嘈杂声中,小号的声音最先冒了出来。Louis Armstrong的小号奏出了让新奥尔良街角惊讶的切分音,人们开始注意到这个小尺寸乐器的大能量。而Miles Davis的小号演奏又让人们发现:通过控制小号的音色能创造出不同的泛音。于是,人们开始迷恋这些泛音,这个过程也直接导致了爵士乐从波普时代向冷时代的过渡。后来,或许是因为小号较容易被乐手把玩,现代小号手很擅长在主旋律之外奏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拟声效果,比如Wynton Marsalis可以在小号上模拟人声、笑声。这样的尝试使得人们一次次思考音乐的“传统”与“实验”的临界点。这一系列由小号引发的爵士文化变迁,也间接地引发了社会自由运动的到来。作家Ingrid Monson在《自由之声》中写道:“人们不再遵循传统的约束,终于开始懂得摆弄他们的玩具了……这个过程在爵士音乐上来得比其他音乐要早很多。”的确,当爵士小号手有“话”要说的时候,必然会引起人们心中的波澜。


Jan Garbarek


萨克斯在爵士乐中的地位犹如古典音乐界的小提琴。这种乐器最值得关注的,是它的金属材质。在视觉上,爵士摄影师尤其喜欢去捕捉萨克斯管儿上那略带沧桑的金属色彩——有的斑驳,有的柔滑。同时,乐手们也利用萨克斯的金属材质玩出了神奇的音色。著名的萨克斯手Jan Garbarek就是这方面的高手,他避开去使用铜管乐器会摩擦生热的低音部分(这种“热”的概念被很多乐师放大为一种大乐队和波普时期的风格),只吹奏贴近尖细端的高音,将个人对乐器的感知表达在了音乐中。并且,他懂得如何调整乐器与拾音设备的空间关系,也懂得如何用手的力道去控制乐器上共振的管子。于是,他得以舍弃一般人在演奏高音时习惯的急骤式即兴法则,而刻意延长尾音去展示萨克斯的高音部分。他这种演奏方式被后来的人称作“冰调”。在他的音乐中,乐器形象和人的敏锐知觉被融合在了一起。载体即是乐器。


John Coltrane


在今天,无论是宏大的爵士大乐队现场,或是小型号的爵士即兴几人组,我们都有机会去发现乐器的细节。在聆听时所感知到的乐趣,将远远超过乐器在乐理上的意义。这时,你所关心的就不再仅仅是“演奏的路数对不对”,而包括充分享受乐器作为玩具、作为实验物件的存在感。乐器上的一丝闪光、一个碰撞都足以让你舞动和神思。


爵士“长”成什么样子

我曾经参加过一个爵士研习社团,玩票性质地和几个研究爵士乐的朋友一起排练曲目。我深有体会的一点是:爵士乐队由什么人组成,比音乐本身更加重要。很多时候,一个乐手所带来的,往往是一种音乐氛围。毕竟,爵士是一门人与人互动和即兴的艺术,而不(仅)是复杂的音乐结构、听不懂的浪漫,或城市文化的异类。


回顾爵士乐的每一次变迁,最重要的标志大都是乐队形象的改变。比如,架子鼓自始至终是少不了的爵士乐器,不过“有多少鼓”、“有什么样的鼓”却一直是个问题。在爵士乐诞生之初,是类似交响乐团的鼓,比较强调圆滑的低音——在没有扩音功率放大器的年代,人们听到的大多是“咚、咚、咚”的低音鼓声,而鼓手们敲打的也多是管乐队的强拍,实际功用并不明显。从那个年代的小说中,也能窥见到鼓手的形象:“和满头大汗的黑人小号手不一样,鼓手是一类绅士;他们在演奏时,仿佛总微笑地眼望着观众;他们的角色,就像是整个乐团的吉祥物一样。”


后来,尤其是波普爵士小乐团时期之后,鼓手们参与到音乐核心部分中已经是一个事实了——这和之前是非常不同的。很多鼓手开始与演奏旋律的乐手互动,并即兴表演。也许有人会问:鼓点如何能演奏旋律?其实,鼓手可以打击出他设计的旋律点,只是没有明显的音高罢了。而且,鼓手还可以通过对音色的控制,让这些旋律点听起来充满了变化的乐趣。当开始主导音乐进程的时候,他们的角色也就变得更加核心了,不再只是一个憨笑的吉祥物。


如果你即将经历爵士乐的现场,去看看那些乐手的形象吧。然后,回想一下Francis Scott Fitzgerald小说里的爵士乐队,再想想堪萨斯城1930年代、美国西海岸1960年代的酒吧里满身是汗的乐手,你会有新的发现。听起来,这些爵士乐总是差不多的,都是浪漫、即兴的;只是,这些手持乐器的人是否还身处在同样的“爵士情境”之中?我们体验的是否还是那曾经的情境呢?仔细听听他们手中的乐器,你会得到答案。

文 魏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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