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爵士乐的正确装X姿势

我觉得欣赏爵士乐就跟喝红酒一样，爵士乐里面包含千差万别的各种细分类型流派，像极了葡萄酒里新旧世界不同葡萄类型酿制出、甚至搭配调和出来的红酒品牌，如果不是以此为生，那么选择一种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没必要装成什么品种都懂的专家，那样既累且没有必要。装的似有似无，这可能算是一种较高级的欣赏爵士乐装逼姿势。

 

我迷上爵士乐是90年代初去美国，在旧金山暂住的一户人家里，工作之余把他们家的爵士唱片听了个遍。当时也许是因为初来乍到，说不清爵士音乐到底什么吸引了我，就觉得这音乐怎么这么好听，在一个远隔千里的异乡，舒缓的旋律、慵懒的歌声，以及能听懂7、8分的歌词大意，那么清晰地表达了我自己内心地情感，以至于我回国的时候带了很多我喜欢的爵士乐CD。

 

我喜欢节奏慢点的爵士，偏好蓝调，尤其喜欢钢琴加大提琴对和的那种。至今还记得，当年和同事在新加坡渔人码头边一间酒吧，喝着血色玛丽，听一个亚裔女孩唱Norah Jones的《Don’t know why》，大提琴弦乐如泣如诉，钢琴清脆的键盘时而像标点符号，框住了无边的情绪宣泄，就像人抹把鼻涕擦把泪之后，还得继续喝酒一样，很即兴很自然。透过酒杯看着舞台上旋转的灯光，歌词里“my heart is drenched in wine, but you’ll be on my mind forever”，什么叫歌词应景，景如其人，有点感伤的、有点故事的确实容易触景生情，被带到歌曲里面去。

 

爵士乐的一大特点就是即兴。我不太懂乐理，但每回听同一首曲子由不同人去演绎，听上去的效果都不一样，特别是现场感觉。这与守着音响设备听同一张CD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这可能与爵士音乐的起源说起。这种音乐形式发端于美国黑人，主要在新奥尔良，初始时期常见是慢摇摆，黑人在劳作的工余时间自娱自乐，即兴创作，伴随和声和身体律动，突破传统西方白人音乐的刻板范式，用器乐努力表现模拟各种声音，形式上重节奏，打击乐比较多，内核上又有追求自由的渴望，所以一开始并不为白人主流群体所接受，因为很怪异。

 

而且爵士还非常看重乐队合作，即兴也是基于各种乐器的分工合作或对应唱和。最奇特的，是为了满足不同乐器的分工，甚至黑人们因陋就简，发展出用一种乐器模仿其它乐器的声音或者韵律表现形式，造成似乎是一个乐队在演奏的错觉。表演过程中，会经常看到吹小号的走到击鼓的那边，默契中相互引导，有进有退，有弃有扬。所以爵士音乐的创作和演奏是同步的，即是演奏又是表演，甚至是记录曲谱的阶段，因为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下一回另一个人可能就不会这么理解，没有当时类似的心情或情绪。

 

现在音乐形式也会融合，当然我后来也知道爵士有很多类型。上世纪四、五十年代波普爵士流行，规律性的旋律反复更加少见，即兴玩出新花样，大量的切分音出现，甚至这样的音乐都已经不能让黑人们舒舒服服地在酒馆里跳舞了，于是甚至都损失了大部分传统黑人听众，但据说艺术价值挺高，反正我也欣赏不来。老实说，当我一个个类型听过去的时候，真心感觉是否我自己听到了假爵士。因为我本身就是那种偏内敛、比较忧郁的那种人，热情奔放或者节奏激烈的现代爵士新类型我也接受不了，一个吃大米饭的体质硬要装逼去接受汉堡牛肉那种氛围，总会有水土不服的状态。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比如说，民谣的演绎套路比较简单，听多了，只要听第一句，后面什么情况大体七七八八就都明白了，但不是说民谣不好，它的好在于它的歌词，在于它的应景演绎，某种形式上和爵士音乐是一样的，我称之为返璞归真的爵士。摇滚给人的力量感，压力释放，但人不可能一直愤怒，也不可能一直年轻，老了、经验有了就要选择积淀和沉稳。所以我一般会根据自己的情绪，有针对性地选择音乐类型。相对而言，我更喜欢民谣一类轻摇滚的表现形式，所以蓝调爵士对我而言，就属于那种经听类型。

 

也许有人会纠正我说，蓝调Blues和爵士有区别。我说过，基本乐理我不太懂，只是感觉Blues也发源于美国，可能更早于爵士，所以Blues是爵士的根这句话应该没错。纯正的爵士音乐，坦率地讲我也不太会欣赏，就像纯正的法国红酒我喝不来一样，我反而喜欢简单一点的新世界葡萄酒，尤为喜欢阿根廷出产的马尔贝克，在我眼里众人称道的那种复杂搭配、讲究平衡口感的拉菲也抵不上一小口安第斯。

 

总之，欣赏爵士乐的正确装逼姿势第一要务就是，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在别人眼里，也许你是装逼；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你就是真喜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