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念那些年的摇滚老炮们 (面孔乐队篇)

　　清醒乐队和面孔乐队交集并不多，最大的共同点无非就是成立的时间同为88年，跟唐朝黑豹是一波的，资格不可谓不老，但是红得就晚多了，实际上俩乐队也没怎么红过，知名度要照黑豹、唐朝差了好几个档次，但是两只乐队在国内摇滚乐发展史所占有的位置是不容忽视的，都具有典型意义，面孔乐队乐队成立之初平均年龄还不足17岁，又跟唐朝乐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几乎每个成员到现在都一直坚持在这个音乐圈内，发展的轨迹不尽相同，却也精彩纷呈，可以说是一部完整的、反映当代青少年在通往音乐道路求索过程的精彩纪录片。清醒乐队则是英伦摇滚在国内最早的实验者，定位非常明确，没有长发及腰，也没有愤世嫉俗，给人们的印象就是几个穿着瘦身西装，打扮得干净清爽，留着锅盖头，带着黑框眼镜，或许还打着领结的几个雅痞形象的小伙子，关于英伦摇滚，注释较为繁琐，大家可以简单理解为不太朋克、不太金属、靠近民谣、趋于流行、吉他多为扫弦的就可以了，在英国较为有代表性的英伦摇滚乐队有著名的披头士乐队、山羊皮乐队、酷玩乐队，也可以认为是英伦摇滚老中青三代的代表乐队，当然这只代表笔者个人意见，你要非把别的英伦摇滚乐队安上，笔者也没有意见，见仁见智嘛。清醒乐队的主唱沈黎晖还是著名独立音乐厂牌摩登天空唱片的老板，人称沈大拿（其实就笔者这么叫他而已），在后魔岩时代的国内摇滚圈，摩登天空旗下的独立厂牌BADHEAD和京文唱片旗下的嚎叫唱片还是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摇滚热度，在唱片业极不景气的那些年（现在也不见得就好多少），举步维艰，硬生生地推出了很多杰出的乐队和作品。下面就详细介绍他们有关的事，先从面孔讲起。

　　邓讴歌在讲起为什么起面孔这么个名字时曾说，最开始是个不太搭界的名字，没什么吸引力，后来张炬说他们有着丑陋的脸，就觉得脸这个字不错，开始想着用英文表述出来叫FACE，但是好多人不知道啥意思，直译过来又不太好听，面孔就好听多了，所以就把名字定为面孔乐队，最有意思的是，有次邓讴歌和窦唯去一个酒吧看演出，门口安检的先把邓讴歌放进去了，后面不远就是窦唯，轮到窦唯安检，人家没认出窦唯来，安检兴奋地对窦唯说嘿！看见了吗？那就是面粉乐队的讴歌，窦唯当时没说啥，进去找到邓讴歌一顿狂笑，说他是面粉乐队的，邓讴歌也大笑不止，俩人关系一直不错，多年后窦唯还拿这个打趣讴歌。早期的面孔乐队成员是主唱侯歆，吉他手周凤玲，吉他手邓讴歌、贝斯手欧洋、鼓手马克塔勒，这些人应该也是邓讴歌所说的当时一块找张炬学琴的那帮琴童了，91年6月发行的《中国火I》专辑里收录了他们的一支单曲《给我一点爱》，92年主唱侯歆和鼓手马克塔勒离队，侯歆资料较少，根据稀疏的资料显示，这个人在当时是个较为有名气的歌手，后来就不知所踪了。马克塔勒去了肖亦平的晚间新闻乐队任鼓手和主唱，接替两人位置的是主唱陈辉和鼓手胡伟，不过那已经是93年的事了，陈辉和胡伟的加入让整个乐队又活跃了起来，当时已经去了高旗超载乐队的邓讴歌和欧阳也回到了乐队，吉他手周凤岭何时离队的也没有查到资料，不过按前文说的时间节点，在陈辉和胡伟加入前，面孔乐队是解散了一段时间的，周凤岭也极有可能是在这段时间离开的乐队，果然,在93年成立的红桃五乐队，周凤岭即为该乐队的主音吉他手，主唱则是大名鼎鼎的高枫了，对，就是唱《大中国》和《丰收》的那个高枫，也是为刘德华创作《笨小孩》的那个高枫,高枫大概在红桃五乐队呆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离队了，94年签约世界五大唱片公司之一的百代唱片，但是天妒英才。

        坊间传闻，他的前女友曾是现汪峰的女友国际章，有次国际章带高枫回家认门，被国际章的父母粗暴赶出去，说别耽误他们女儿考大学，高枫情感世界遭遇重挫，从此改变了性取向，不久后出国游学，声色犬马，然后身染重症回国，2002年死于重症并发症—PCP型肺炎，终年34岁。红桃五乐队的其他成员还有贝斯王磊、键盘苏庆卫（后期为臧鸿飞，曾在天堂乐队和骅梓的自我教育乐队司职键盘）、鼓手毕晓帆（会不会资料有误而是单晓帆呢？），94年的《摇滚北京II》收录了他们的一首《把门打开》，同时该专辑还收录了陈辉为主唱的面孔乐队的两首单曲《梦》和《我不累》（两首歌都很好听），94年12月香港红勘，周凤岭担任窦唯的主音吉他手，红桃五乐队解散后，2002年末，周凤岭再组乐队，自己担任主唱，其实红桃五在高枫离队后周凤岭就挑起主唱大梁了，只不过这次再组乐队干脆自己一开始就干上了主唱，主音吉他是原石头乐队的主因吉他周广斌，因为有俩姓周的，乐队也干脆叫了周先生乐队，后来周广斌离队，接替他的是薛峰，其他成员还有贝斯孙澍，03年初，突发心脏病去世，时年年仅25岁，接替孙澍的是牟勇，鼓手陈志龙，原红桃五乐队的键盘手臧鸿飞也曾在乐队初期加入过。摩登天空旗下的独立厂牌BADHEAD的首张合集《BADHEAD1》曾收录该乐队的单曲《伫立在原地》，03年五月，乐队首张专辑《梦里舞蹈的人》终于面世，06年乐队第二张专辑《旋律967》也问世了，当然两张专辑都是在BADHEAD推出的。2012年，专辑《雅宝路》正式发行，只不过这次发行机构变为摩登天空了，而且专辑也淡化了周先生乐队，突出了周凤岭的个人名义，不知道此时的周先生乐队是不是也寿终正寝了呢？

　　95年，面孔乐队的首张专辑在海外正式发行，所谓海外，也就是港澳台地区了，同年还有一部电影在全国火爆上映，各地方台的宣传广告关于该电影的预告片基本都是一个女性裸身的背影，屁股圆润饱满，尺度之大，前所未见，而该片一举狂揽5000万票房，更是在第二年荣获国内电影顶级荣誉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和最佳女主角大奖，估计说到这很多人都知道了，这片子就是那部异国风情浓厚的《红樱桃》，而女主角一时也是名声大噪，她的名字叫郭柯宇，长着一张娃娃脸，若干年后她与面孔乐队的贝斯手欧洋以及周先生乐队的吉他手周广斌（也叫小四）也组了个乐队，名字叫追星族乐队。看似毫无关联的事，竟也因为时间流逝联系到了一块，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慨叹岁月的魅力。

（方无形）

　　面孔乐队首张专辑的发行得益于一个重要人物的帮助，他在国内早期的摇滚圈里的作用是相当重要的，有人可能就说了就是张培仁呗，不对，这个人笔者在前文中从未提及，他就是方无形，也叫方龙骧，也是台湾人，91年受张培仁之邀同到内地，在看了北京城隐藏着巨大的音乐潜力和商机后回台辞去点将唱片的职务毅然加入到了滚石麾下，帮助张培仁为唐朝制作了首张专辑《梦回唐朝》，也参与了黑豹首张专辑《无地自容》的制作，很多人不知道方无形，是因为他一直在幕后，我们常说幕后英雄如何如何，其实真正能理解他们的人真的不多，就像老哥王昕波，就是很早期的万里马王乐队里的王，他所的百花录音棚曾为很多乐队录过专辑，制作过小样，王昕波更是以严谨的态度、精湛的技艺、谦和的秉性，让所有来到这的乐队和乐手都有种如沐春风之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所以业内，一提起老哥，人人都翘起大拇哥。而坐落在百花深处那条小巷子里的百花录音棚，也被台湾歌手陈升唱进了他那首《北京一夜》里（误入百花深处……）。另一个幕后英雄就是梁和平了，曾在94红磡担任何勇的键盘手，王晓京对他的评价极高，说圈里就这么一个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就这么一个人，乐于助人，王晓京不愿帮的忙通常都支梁和平那去了，而梁和平素来是力所能及的忙都帮，不能及的也尽量帮，所以在12年他因车祸造成高位截瘫后，很多人都去看望他，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崔健也承诺和周国平合著的《自由风格》版税将全部赠与梁和平，，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好事，梁和平觉悟虽然还没到达那个高度，但是能做到他这样的程度的人，全国来讲也不多，王昕波和梁和平这两个人才是北京摇滚圈的幕后英雄，而且甘做幕后英雄。而前文所讲的方无形目的则没那么纯洁了，好听一点说是来帮助大陆发展摇滚乐来的，不好听点说就是来捞钱来了。当然，初衷这个事还是由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好些，以笔者的主观臆断下论断只能说不一定靠谱。

（张培仁）

　　当初最早一波从台湾来北京的音乐人有张培仁、贾敏恕和方无形，香港的有刘卓辉和陈健添，后来的还有李宗盛和伍佰等人，这些人里除了张培仁和方无形，其他几个全部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回到了原籍，还是水土不服啊，如今的张培仁定居沪上，偶尔往返京沪两地，方无形呢，则一直定居北京。谈起当年的那些事，方无形也是有满肚子的话。
　　当初制作完了唐朝和黑豹的专辑后，他所在的魔岩就怪事频出，方无形后来回忆，魔岩从那时候起管理就不是外资公司的模式了，管理很混乱，账目不清晰，工作人员跟乐队里应外合，监守自盗，作为公司实际负责人的张培仁则是睁只眼闭只眼，后来干脆就撒手不管，到最后台湾总部来查账，发现很多问题，假发票现象严重，最后直接解散了魔岩唱片。当然这也只是一家之言，因为方无形很早就离开了魔岩，大概是94年左右，而这时离魔岩解散还有7年呢，方无形他怎么就知道那么清楚呢？当然不排除方在魔岩内部有眼线这个可能，但也只是众说纷纭的一种说法之一而已，况且也没有任何实际证据。更有意思的是，方无形在谈到张培仁时也打趣过他，说张培仁离开滚石后曾对外宣称十年后将把内幕公之于众，然而十年后，当有人再问起他的承诺时，张培仁又称这事还要再等等，或许还要十年甚至二十年。看来水还真的很深。另一个关于早期摇滚圈的悬案就是唐朝乐队首张专辑的创作者到底是谁，有人说词作全部出自方无形之手，也有人说是唐朝抄袭别的乐队和乐手的作品，自己的东西很少，等等等等，方无形则说首张专辑里的歌词部分他做过一些润色工作，只有那首《梦回唐朝》的歌词是他写的，而且也不全是，间奏部分那几句诗歌念白是丁武自己加进去的。这点应该比较可信。
　　然后就是关于面孔乐队的事了，方无形离开魔岩后，就去了刚涉足国内市场的BMG唱片，当时他们在北京也仅有一个办事处性质的小办公室，但是提起这个当年名列全球五大唱片公司的BMG，它当时的影响力是我们是无法想象的，就连台湾滚石唱片也一度在他的旗下，在具体一点说BMG，记得笔者在上高中的时候，买的一些杂志后面就有什么贝塔斯曼图书会员申请表格之类的东西，这个贝塔斯曼是在德国19世纪就成立的一个以发行图书为主业的传媒公司，后来他们收购了一个美国的唱片公司，成立了贝塔斯曼唱片公司，缩写就是BMG，当然，你收购别人也免不了被收购的结局，步入21世纪，BMG被大股东SONY全资收购，名字也变为SEMI，BMG就此寿终正寝。当然，九十年代中期，还是BMG全球战略大发展的阶段，方无形凭着在北京音乐圈的几年浸淫所积攒的人脉为BMG拉来几个乐队和歌手，面孔乐队也在其中，在几首歌曲相继被《中国火I》和《摇滚北京II》收录后，这个乐队名气大涨，特别是《中国火》是同步在港台上市的专辑，BMG选择了在已经经营得顺风顺水的港台地区发行，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在海外发行，他们的首盘专辑《火的本能》在那面一时热卖，国内也顺延发售，据说封面设计也是方无形的方案，发行量具体多少，很多资料显示是70万，还有一说是100多万，而方无形本人说实际上没发那么多，只有20万，并且根据合约规定的上限给了面孔30万的版税，因为当时北京圈内疯传专辑买得很火，而且数量比方无形说的高很多很多，还有人说方无形勾结盗版商中饱私囊，攫取了本该属于面孔乐队的很大一部分版权收益，面孔乐队的几个小伙子就不愿意了，然后就出现了很多人都知道的那一幕，面孔乐队的几个小伙子开着车跟着一样逆行在三环路上的方无形的车，直到追得方无形的车没了油，几个小伙子们下了车把他拉到加油站买了点汽油回去加上，拿着枪，半押送式地去了方无形的住处，然后把方无形家里东西几乎搬空了才算解了心头之恨。方无形后来回忆说，当时就有人告诉他有人会对他不利（谁还没几个朋友啊？），当天他回家路上便有不好的预感，后来果然撞见了几个怒气冲冲的面孔成员，情急之下在三环路上逆行，为了就是能遇见交警把他拦下来，罚钱、扣分总比把命交代了强多了是吧，但是一路上一个交警也没见到，也是方无形运气太差，车里油也不多了，最后抛锚在三环上，后面的车上下来几个小伙子拿着枪指着他，真有点象港台黑帮电影似的，估计这事搁一般人身上都得下个半死，方无形呢，估计快吓死了，也是多年后，两方都释然了，在讲起当年那些事，面孔方面的邓讴歌和欧阳都是自己当年太年轻了，太冲动，方无形呢，估计也是有些难言之隐，事发后也没报案，拾掇拾掇回台湾去了，不久后又回来了。近些年在谈起当年这件事，他说，给了面孔30万是合同规定的，但是面孔说卖得没那么少，还应该至少再给30万，方无形没钱给，就开始讲理，但是面孔的人不信，方无形说，再给30万的话，那专辑至少得卖70万张，实际上卖了一半还不到，只作为该专辑制作人的他即便能量再大也不可能连这些事都不清楚，更何况与北京的盗版商勾结也是子虚乌有的事，他一个外地人，来北京才几年不可能跟他们勾结在一块的。这话，可以信一些，但不能全信，谁不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谁愿意把自己说成卑鄙小人呢？笔者推测，方无形的手估计没那么干净，面孔的贝斯手欧洋后来还跟方无形有过一次合作，也是为某个歌手一块制作专辑，当时已经没那么敌对了，但是也没那么融洽，欧洋就说总感觉方无形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商人（还是感觉方黑了他们的钱）。

　　96年，出完了首盘专辑的面孔乐队就解散了，关于这张专辑，必须要说的就是，唐朝的贝斯手张炬承担了大部分的贝斯录音，也是他出车祸前留存世间的最后作品，所以我们在听这张专辑的时候可以留心贝斯部分的演奏，那是张炬的手笔，哎，此刻心底一片酸楚。想必面孔时任贝斯手如果能预知他的老师张炬将于不久后离开人世，也会十分欣慰这样的让贤之举，这跟技艺高低无关。面孔解散后，欧洋正式加入超载乐队，至今。主唱陈辉独自发展，发了两张个人专辑《解脱》和《陈辉》，制作班底也相当豪华，06年重组面孔乐队，欧洋归队，吉他手为原瘦人乐队吉他手符宁，后来年轻吉他手高宇鹏也加入乐队，鼓手为年轻鼓手何岩（曾任冥界乐队鼓手，师从王澜），11年离队后，著名鼓手刁磊加入。原吉他手邓讴歌在97年和原鲍家街43号乐队的鼓手单晓帆以及贝斯手陈劲组成译乐队（也可以叫E乐队），陈劲不久后离开，剩下邓讴歌和单晓帆俩人一块搞电子乐，不久后窦唯也加入进来，出了两张唱片《幻听》、《雨吁》，后来窦唯又开始和不一定乐队合作，那已经是99年以后的事了，成员包括原做梦乐队的键盘手陈小虎、原鲍家街43号乐队吉他手龙隆，电子乐手张荐，打击乐手刘效松，乐队风格还是偏电子乐。而邓讴歌和单晓帆的E乐队，搞起电子乐来也是红红火火，在明智地放弃了邓讴歌的恶俗演唱后（笔者看到这段资料时险些笑喷了），寻觅了龙宽九段的龙宽和一位苗族姑娘作为乐队的主唱，效果甚好。邓讴歌还经一位高人点拨后成为了制作人，还曾为王菲制作过一首歌曲，凭借一个老炮的地位，至今混的也不算赖，其实是个挺实诚的一个人。译乐队曾发行乐队专辑《E-01》，被誉为电子乐界的翘楚之作。11年又和窦唯合作发行专辑《口音》。
　　现在的面孔乐队其实是个很松散的形式，平时都各忙各的，有大型演出才聚一块，成立时间太久了，除了贝斯欧洋，其他成员均发生过变动，但是口碑还在，特别是主唱陈辉那磁性的嗓音，听着都是种享受。需要注意的是他们的代表作《给我一点爱》并不是陈辉的演唱的，91年那会陈辉还没加入乐队呢，是老主唱侯歆唱的。为了这个问题，较真的笔者曾找过很多资料查证，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侯歆唱的了。

面孔乐队现在阵容  陈辉（主唱；艺名“晨辉”）欧洋（贝斯手）符宁（吉他手）高宇鹏（吉他手）刁磊（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