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怀旧,无奈新的不如旧

前几日和朋友看了两个B站视频，内容是1997-2006八位华语天后历年专辑主打歌，与10年代各大网站播放量排名前100的单曲。看完唏嘘不已，哪个时代能没有歌？不过新的不如旧也是不争的事实。

同时，还很替其中一位天后莫文蔚叫屈。人都知道她唱李宗盛的《阴天》、李偲菘的《单人房双人床》这种歌曲特别厉害。沙沙地，有点干燥地，却唱出听者最隐秘的内心。当中，尤以代表滚石黄金年代尾声的《十二楼的莫文蔚》最为动人。

不过还有一个莫文蔚，从出道开始，就没有停止过捣腾，那种感觉就像刚出道时香港媒体给她的评论，“鬼妹”的“鬼”。做派很西化，唱片封面不爱像其他明星那样用自己的大头贴，音乐上也很乐于拿自己做实验。玩音乐，就是要玩才开心啊。

甫一开始的《全身》，封面就一脱惊人。噱头之余，却也很贴合专辑主题“色与情”。内里则有人山人海、刘一达、卢冠廷等人各显神通。差点忘记，当时的李宗盛交给莫文蔚的是一首很焦躁的《潮湿》，与后来专攻熟女情歌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当然太前卫在商业上没什么好结果，都知道《全身》只卖出了3000张，莫文蔚更落了个被发配台湾的结果（那时候台湾歌坛体量较粤语歌坛小）。数年后莫文蔚已贵为国语天后，高登讨论区（类似香港的天涯社区）至今还有网友还问莫文蔚是不是很红，惹来路人一通解释：“莫文蔚在国语区和张惠妹同一咖位”，哭笑不得。

若真真谈论莫文蔚的“鬼”，自然不能遗漏《一朵金花》。这张由莫文蔚和伍佰于2001年炮制的极具实验精神的电气化摇滚\舞曲专辑，据说当年让Karan玩得痛苦又兴奋。

填词，又是林夕负责全碟。很多菲迷说，夕爷整个2001年的心血应该都用来浇灌这朵金花了，不能更同意。看同年出产的其他填词作品，就知道“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大约只用了他三成功力。

《一朵金花》的词曲唱三个角色，难以相容，彼此对抗，偏还成就了华语音乐史上最另类的一朵奇葩，也被证明是Karan最大胆的一次突破。未必人人都会喜欢，可谁也无法否认它真的很酷。

隔壁好基友弓老师已经用长文《一个要散心的女人，拿无聊散心》仔细品评过《一朵金花》，我就不赘（抄）述（袭）啦，只分享三首我最喜欢的歌。

《幻听》咋一听跟戏班子疯了一样，trip-hop碎拍与戏曲混杂在一起，词的意象又有些胡言乱语，不仔细揣摩都不知道在唱啥。直到这一句，“讲真我只不过想我们结婚”，才明白原来是身为戏曲（大约是粤语南音）花旦的女主，想与同为小生的男友结婚，但男友不愿许以婚约，于是最终失恋的故事。

婚姻如此复杂，恐惧的避之不及，渴求的日日向往，入了这围城的还做梦都想逃出来。结婚要凭些什么，难道凭“积分和赠饮”就可以吗？女主也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所以最终会失恋。可对痴人来说，梦不说出口也难以死心吧。

名叫冬至的歌有两首，高晓松写给筠子那首校园民谣，没想却成了后者的绝唱。也许以后有机会可以好好聊聊筠子，这个让人觉得阳光照在青苔上，自己反而很不容易开心的歌手。

伍佰交给莫文蔚这首《冬至》，则是典型伍佰式摇滚抒情，在与莫文蔚合作的另一首，《坚强的理由》，以及他交给王菲的《单行道》里，都能发现这些似曾相识的影子。伍佰的奇特在于，有那么点早期华语摇滚开山时“土里土气”的味道，可谁又知道，这种“土”味日后却恰恰成为了华语摇滚自己的基因呢。

街灯以东 白雪吻湿双眼瞳孔
能放松便放松 泪比飞霜沉重

空港以西 习惯生关死劫流逝
能放低便放低 沉重感可叫机身跌毁

机舱以西 直觉以光速去传递
坐快车乘早机 自此疏于联系

我每次快分手总见雪花涌涌
预感的悲哀随雪光迎送

不多说这首歌了，只贴出虾米网友Ryan的评论，诸位随意感受下词曲搭配的催泪意境与夕爷贡献的粤语工整发音韵律美：

大概连听了八百遍，在路边看了几万个路人。白天又长又浪。

真是舍弃哪一首都无法舍弃《一朵金花》这首利器。鼓点一开，钹片轻摇，伍佰嫌不够，把噪音也扔进来，让莫文蔚就这样开始唱：

我看见光线了 但站立太无聊
我看见天暗了 但月亮更无聊

沙粒都消瘦了 肤色竟鲜艳了
水珠都蒸发了 姊妹都很无聊

嗯 真无聊

这一朵小金花遇见风才会懂摇呀摇
这一朵小金花遇见风没法不摇呀摇

到这里，小喇叭也加入跟着这朵金花摇啊摇。

唱得挑逗性感又可爱至极，尤其那句“嗯~真无聊”，仿佛是嫌弃有些同行甘于复制自己。填词也趣味多多，有挖不尽的禅意。

不过，这个不易被发现的B-Side莫文蔚，黄金年代都藏在一年发三张唱片的激烈竞争中，更别提现在。但若真的就此错过，未尝不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