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青 英式摇滚:乐坛的一滴眼泪

2023-05-10 14:56:27


如果你问我,英式摇滚带给了我什么,那大概是,它渗透进了我的大多数品味形成和情感深度。




   英式摇滚   
乐坛的一滴眼泪




文 | 余暑悦


昨天下午,大活门口有人卖用黄色硬卡纸印刷的海报,很别致,十块钱四张。我为了凑齐数量,连带着买了一张披头士的经典照片:四个人穿着喇叭裤大步流星地走在斑马线上。那张照片大概不太符合硬卡纸的尺寸,被硬生生拉长了一截,显得照片里的几个披发男子又窄又长,既潇洒又憔悴。


我与大多数的同龄人一样,从小接触的英式摇滚居多。我说的英式摇滚并不是指九十年代兴起的Britpop,只是一个泛化的类别。其实,随着摇滚乐越分越散,想要给这些音乐武断地划界已经几乎不可能,英国人可以写流行乐、也可以写美式摇滚,美国摇滚明星突然出一首英国风味的摇滚也并无不可。我看过一些知乎大神、豆瓣大神讽刺“英式摇滚”四个字本身就是一种不入流的说法,因为这既不是一个客观上的乐派,也没什么界定的标准。




不过,好比好声音第四季的冠军张磊在一段视频里说着“民谣是属于华语乐圈的”,背景音乐却放着鲍勃·迪伦的《Blowing in the Wind》,民谣究竟属于什么所谓的圈子,尽管不是一个唱民谣的或者一群唱民谣的说了算的,但《南山南》这碗小米粥毋庸置疑就是华语熬出来的。同样,什么才是英式摇滚,没人给得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定义,但无论你定义与否,一首首英式摇滚就在那里存在着。


八岁时,我有了第一台自己的mp3,总共能装的歌不超过50首,听的歌是从表姐那里直接拷贝过来的,包括布兰妮的《Baby One More Time》、艾薇儿的《How Does it Feel》、林俊杰的《江南》,其中夹杂着一首谁人乐队的《Behind the Blue Eyes》,那就如同一袋混杂豆子里面的一颗冰冻西梅。每次在蓝黑双色的屏幕上切换到这首歌,心中就复杂难言。后来读威廉·卡洛斯·威廉斯写的《便条》,觉得英式摇滚给我的感觉正是如此:“那么甜/又那么冰”。




小时候,南京汉口西路有两家很小的碟店。一家叫“四海”,还有一家的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但记得那家老板不爱理人,买东西在他口里很难还得到价。它们两家店会卖打口碟。那个时候我爸常带我去随园附近玩,路过就进店看一下。我爸蹲在地上随便一箱塞得很密集的盒子前翻找碟片,有时候恰逢有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走进来,同我爸看中了同一箱碟子,就在他对面蹲下来,同他一道头顶对头顶地翻。我在旁边看许多货架上摆好的电影、电视剧、演唱会的碟片封面。一架是是国货,写的中文,印的中国人,另一架则是外文和外国人,可是在我心中这两架碟片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让我心里做出明确区分的是这两种碟子:一种高高摆在货架上,正版碟;一种塞在地上的箱子里,打口碟。


打口碟,原来都是国外的正版碟,由于过量生产而被销毁,然后以废塑料的名义被按重量卖进国内。虽然说是打口碟,不过实际上销毁的方式有多种,除了打口之外,还有激光熔蚀、钻孔、化学腐蚀等方法。但不论是用哪一种方法,部分碟片都没有完全失效,大多数片段仍能正常播放,甚至于有些会连外壳也毫发无伤,就成为了宝贵的原盘。早期的一些珍贵碟片,竟然就是以这种称斤论两的方式传入上个世纪的中国,真是一个讽刺的庆幸。




我爸当时也买影碟、也买音乐碟,也有黑胶、也有一台很不错的留声机。音乐碟中他挑英国乐队的居多,英国乐队中摇滚乐队又居多。而这些碟片里的内容,那些英式摇滚,在我心中也像这些带孔又或者毛边的碟子,是地下的、灰色的、脱离主流的、廉价的、理想主义的,播放时会突然中断,听着碟子在CD机里空转,活似在狭小的冷水公寓中辗转难眠。


买回家的那么多碟子我们没谁也没有听完过,2002年我们搬家,东西太多带不走,干脆全部廉价处理掉了,所有的黑胶、CD、留声机,一共4000块,卖给了一个陌生人。




如果说英式摇滚这么多年以来有什么让我念念不忘,可能就是它们在旋律和节奏摇滚之间存在的那一点微妙的平衡感,这种平衡时刻提醒着你,他们为什么要做摇滚,他们的把自己的灵魂和精髓存放在哪里。他们的唱腔、吉他总是消瘦而凌厉,绝对不如美国摇滚那么醇厚。我有一段时间极度迷恋齐柏林飞艇乐队,就是因为在他们的作品中我听到了叛逆之下的单薄、疯狂背后的脆弱,在那种感觉就如同落败的拳击手回家抱起孩子的一瞬间,浪子一回头。他们那首在《恋爱学分》中被作者善意地嘲笑为“七分多钟纯然的折磨”的《Stairway to Heaven》中栖居着四条没有倾听的灵魂,如同游民一般想要为自己建造一条通天梯,去到达生命的中心,那个令人震惊、恐惧又崇敬的地方。这种原始而粗糙的愿望被齐柏林飞艇乐队近乎天才地表达出来,直触听者的灵魂。




高三的时候,我在豆瓣上做过一次交易,花五块钱买了一张涂鸦男孩的《The Hour of Bewilderbeast》打口碟,卖主由于已经有了这一张的正版,就想廉价出手这张高品质的打口,主要还是想交个朋友。我拿到那张碟的时候,据上一次接触打口已经十年了,卖主还特地为这张碟换了一个新盒子,从外面看就像是原盘的一样。我去取碟子的时候,看见对方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拿着一张富有奇幻色彩的CD站在珠江路地铁站的门口,矮胖的身材、穿着保守款的黑色羽绒服、系着平凡的暗黄色围巾,就像别的任何一个路人。我听涂鸦男孩的歌比较迟,卖主却是他好几年的歌迷。


在那次短暂的会面中,,让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有的摇滚是汗水,英国人专门产眼泪。





文章出自:《师大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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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侯雪华

图片:源自网络

审核:史君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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